文章者,作者心志也。初始于学,少长则立,待历遍尘世沧桑,或悟得人生至理,或欢喜,或忧愁,于是属文作之,落墨于纸,成文焉。如今所谓“考场作文”者,非此所指之“文章”也。
考场作文,先得题而后思,先有架构而后填内容,先有文体而后注生机,除些曾深思其题之类,天资卓绝之人,技艺高超之辈,其考场作文,大抵俗而老生常谈,天生不如“心有所感,身有所触”文章一等。纵使先前三类人,为得阅卷人青睐,或改所思、更所想,词藻堆叠,高分可矣,称之“文章”尚缺。
然而何为文章?何以为文?
心怀忧虑者不著乐文;心存欢喜者不作悲文;性情豪放者不写市文;性情婉约者不属国文。可谓人各有性,文章亦有其性耳,不过妙手偶得。
欧苏洒脱,于是醉酒同乐与民;柳李细婉,可以低吟悲歌于心;陆辛忧国,因此高唱征战封狼居胥!正所谓其文章者,作者心志见于纸也。而诗、词、文章,殊途同归矣。
于是作文,不比强求红尘历练,不应故作高深老成,不可无从下笔竟无病呻吟……非文章,于“考场作文”无异也。
文章非书。书可以知识,可以知事,可以知史。文章亦可。然而书可志异解乏,启蒙童智之类,文章难至。我所谓“文章”是映心之作,真心之言,用以志异解乏,或能为之,而我尚不能。
为成文章,不须投他人所好,不必顾旁人脸色。甚至自娱自乐,如同日记,有何不可?始终执着于千古文章为世人所赏,反而不美;古朴自然之文,强作华彩装饰,装成锦衣华裳,矫揉造作,终于不伦不类。绚丽不必美于质朴,古典不比后于新潮,风格有异同,手法无高低。文章百态,难分上下,如是而已。
藏锋于心,见锋于文,是作者心志;先定其神,再绘其形,是作者手法。属文如绘画,待到兴起,遭人打断,可谓暴跳如雷;忽逢一妙句,喜而开怀,癫然若痴,非我辈能及也。可是文章寓形,无需斟酌字句,似曹植七步成诗,是为文章之灵自现,不必处心积虑,精雕细琢,自然成句,如翻水成,乃至落笔长叹,而后通读,无一句可删改,无一词不自然,无一字非所想,此为文章大成,不称千古,可谓绝句无过。
杀人需从咽喉处着刀,吾辈为学,当自心髓入微处用力,自然笃实光辉。文章大成,不在其形,不在其体,而在其灵也。弃灵而求形、体,如舍本逐末,难有所成。积怨成灵,而神明自得,形体备焉。此“怨”者,于心“藏锋”也。文灵既成,何忧形体之不全,意象之不明,内涵之不深?
困于心,衡于虑,而后作,此奋起之道也,文章如此,亦无不可。倘无病呻吟,强赋词愁,反不如“考场作文”;若专为奖项名目,作功利之文,倒不如不写!只是心有感触,或望题而手痒,或闻文而好胜,或观景而感发,或真心流露,哪怕是家长恩师闻之色变的情书,未尝不可称之为文。
文章,作者之心志也。我心之志于此,寄其言,绘其灵,而述所感之道。至少以此文论之,自以为文章略小成矣。文中浅薄空洞之处,限作者见识之故,还请见谅。
【点评】
“文章,作者之心志也。”作者以文言的笔法、少年的情怀展现着自己对于写作文章的独特思考,整篇文章厚重而又轻盈,大气而又秀雅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