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,再次显现在记忆中时才觉得是如此完美,那是一段如散文诗一样美的时光。那是一段浅浅淡淡的日子,听不进外面世界的喧嚣,没有一直缠绕的忧绪,夏天是最爱,雨天会难过,从不会逼着自己立下什么大志,只是偶尔学着大侠的样子,想着能有一片江湖,去学点闲工夫,赚点碎银子。
一个时代有属于一个时代的象征,在那时,滑滑梯和秋千仿佛就是全世界。特别喜欢的是最老式的秋千,一个铁架子,一块铁板子,两根黑麻绳便能做成,坐在上面轻轻地蹬,就能听到头顶传来有节奏的咯吱声响,迎着脸浮来轻微的风,一丝凉爽从红彤彤的两颊飘过,感受着身体的高低起伏,呆呆地看着天边四五只大雁迎着夕阳慢慢飞远。秋千往往能让一个急躁的小孩安静下来,在双脚离地的每一刻都是一分新奇,两根麻绳使得秋千总是左右歪斜,正如小孩子那不拘于常规的个性,随着这慢慢的摇晃,很多小烦恼都能被忘却,很多快乐又能到来。在一个宁静的下午,带着一份安静的心,来到一个很慢的世界,跟随着时间,轻轻地晃动,晃动。
那时候离自然总是很近很近,一群人围坐在一堆,顺着一个手指尖望着,可以望着天,看那朵白云像不像幼儿园食堂门口的“咪咪”;可以望着地,看着刚爬开西瓜虫见到我们又缩成了个球;可以望着树上,看着老松树又结出来个没有果仁的松果;也可以望向远方,就望着,好像什么也没多想,那时候谁也不会把远方和诗结合在一起,比起落九天的银河,或许更喜欢眼前的苟且——这滩能让我踩着快乐很久的水洼。我们也会去收集象牙红树上掉下来的花,摘几把芭蕉籽,采几种野草,支几块碎石头,学着大人的样子有模有样地“做起饭”来,把象牙红的花当做辣椒,把车前草当青菜,或者有蒲公英,就当放了把盐,拿着两个小木枝便搅和起来,等到大餐做好,便每个人手上得一把,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假装狼吞虎咽,其实都是“演”完便往身后一撒。我想呢,谁都知道,谁也都不说,自己假装吃完了还要问问周围的人味道怎么样呢,没人会因为这场戏而尴尬,因为这里有孩子们的规则,这是孩子自己的世界,与众不同的世界,开心就好的世界。
有些属于童年的谜题,也总是可笑而又怀念。以前小区里总有一个“未知领域”——在一长条台阶下有一个破旧的小屋,很明显是一个与这个小区其他建筑和“孩子大军”格格不入的小屋。对于小屋的猜测有很多很多,有人说是女巫的房子,是怪兽的基地,是灰太狼的家,总之,我们不应该进去;有人说,是奥特曼的据点,是宇宙传送门,里面有塞尔号寻找的无尽能源,总之,我们应该进去。而这两方纠结的结束一直到一个晚上,我们终于决定还是去探探,胆战心惊的一群人手挽着手下去,直到下到第三四个台阶,突然一人脚下的一绊,伴着阵阵尖叫,“大军”全都撤退回去,都跑到正在一旁闲聊的妈妈们的屁股后面去了。于是,从那天起便坚定了不应该进去的想法。多年后了,我也长大了,偶然又回到那个陪着我长大的老小区,偶然又走到那个小屋旁边,这次我只是带着好玩的意思下去,走到门前,想着打开门看看到底是什么吧,可是手刚一碰到把手我便如触了电般地又缩回来——这门能开吗?门一开,那我的童年还剩下什么呢?再也找不到那种老式的秋千和闲暇的下午,再也没有认真做一个“演员”的快乐,唯一的,就只有这扇门背后的秘密了……罢了,罢了,保存好这份悬念吧,算作是眼前这复杂的世界曾经留在我生命中最简单、最高贵的回忆吧。我要留好这份回忆,争取还能在以后的某个下午,开一瓶“特种兵”牌椰汁,对着一群毛小子讲述他们上一代人的小美好,一份我想已经被电子时代抛弃的美好。
小时候总想着仗剑走天涯,长大了,却只愿还不忘记小时候想过的天涯。
点评: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,有人用一生治愈童年。或许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隐秘的童真的角落。老式的秋千架、一滩踩踏快乐的水洼、未知的门后的世界……一切是那样孩子气,又是那样引发共鸣。耐下心来,真情抒写,任是小事也动人!
(点评教师:曹诗芹)

